埃隆·马斯克与特朗普的合作如何塑造美国和全球科学

一些研究人员对这位亿万富翁的崭新政治影响力表示担忧，因为他试图缩减美国政府的规模。《自然》杂志于2024年12月13日刊文《How Elon Musk’s partnership with Trump could shape science in the US — and beyond》讨论了埃隆·马斯克与特朗普的合作如何塑造美国乃至全球的科学发展。

亿万富翁埃隆·马斯克因其在电动汽车和太空旅行方面的创新而声名显赫。然而，近几个月来，他已成为美国政治的重要人物，向共和党总统候选人唐纳德·特朗普捐赠超过2.5亿美元，并通过其社交媒体平台X（前身为Twitter）质疑疫苗安全性和气候科学。

现在，这位企业家与当选总统特朗普联手，计划在缩减美国政府的任务上合作——这可能包括削减科学机构的预算和工作人员，而马斯克的公司特斯拉和SpaceX正是依赖政府合同发展壮大的。这让许多研究界人士对他的政治影响力感到担忧，并对这对美国乃至全球科学的意义提出了疑问。

尽管马斯克将参与领导的美国政府效率部（DOGE）这一顾问机构的具体细节尚不清楚，但这位亿万富翁和他的联合主席、生物技术企业家维韦克·拉马斯瓦米在上个月的一篇《华尔街日报》社论中阐明了他们的一些目标。他们表示，“未经选举产生的官僚”——包括成千上万的科学家和其他专家——是“对我们共和国的存在性威胁”，因为他们推动实施了许多不必要的行业监管。两人随后承诺将“对联邦政府的员工进行大规模裁减”。

缩小政府规模

马斯克作为政府顾问面临着许多利益冲突。这位世界首富领导着一些与科学息息相关的公司，包括私人航天公司SpaceX、电动汽车公司特斯拉和脑植入公司Neuralink。他曾抱怨美国的创新被“压得喘不过气的监管”所束缚——这些政府规定涉及劳工、数据隐私等方方面面，且多次牵涉到他的公司。例如，2022年2月，特斯拉因其位于加利福尼亚州弗里蒙特的一个制造厂违反空气污染法规，最终同意支付27.5万美元的罚款。

马斯克的去监管理念与特朗普总统的理念一致。例如，很多人预计特朗普将削弱或放宽旨在减少污染、保护公共健康和应对气候变化的规则，正如他在2017年至2021年任期内所做的那样。然而，政府监管是否真的妨碍经济和技术创新是一个复杂的问题。

有研究支持政府监管可能会遏制增长或使大型公司更难通过收购初创企业的技术而获得过多权力。硅谷等地的许多风险投资者便专注于后者，并希望新一届特朗普政府能放宽关于并购的相关规定。

信息技术与创新基金会（ITIF）主席罗伯特·阿特金森表示，在某些领域，简化监管是合理的。例如，环境保护法规可能会通过要求公司评估其活动对环境的影响并限制污染来保护公共健康，但它们也可能拖慢关键清洁能源项目和基础设施的部署速度。

麻省理工学院的经济学家斯科特·斯特恩表示，真正的问题在于如何制定这些监管规定。“清晰而稳定的监管可以为创新提供正确的激励，”他说。例如，针对药物开发的清晰规则既保护了公共健康，又促进了知识产权的保护，从而吸引了私人投资。

阿特金森警告说，问题在于，努力大规模削减政府监管和支出的措施可能走得太远。“如果我们……只是削减联邦政府，最终我们将会得到更少的创新，而不是更多。”

新的政治动态

马斯克和拉马斯瓦米曾表示，他们希望削减75%的联邦政府工作人员，并削减高达2万亿美元的政府开支，但政策观察者认为这一目标实际上几乎不可能实现。整个联邦预算大约为6.8万亿美元，其中大部分用于强制性支出——这些支出包括提供医疗保健和退休福利的社会项目，广受民众欢迎。而可自由支配的部分约为1.7万亿美元，其中一半左右用于国防支出，而国防预算是不太可能被共和党削减的。

美国国会过去曾抵制削减甚至消除联邦机构的努力。例如，在特朗普的第一个任期内，共和党议员与民主党人联合反对他削减环境保护局（EPA）和其他科学机构的预算。在某些情况下，预算甚至有所增加。

然而，目前的政治格局与以往不同，特朗普当选后，共和党预计将在明年控制国会两院。下议院的共和党议员已经计划与DOGE一起成立一个小组，专门负责识别支出和项目削减。而由于DOGE只是一个顾问机构，它本身没有权力实施这些建议。科学机构，特别是那些与环境和社会科学相关的机构，可能会面临威胁，因为这些领域的研究成果与特朗普政府的政策目标不一致，政策专家表示。

政治影响者

考虑到马斯克在全球最强大的政府之一中的政治影响力，他可能会影响多个科学领域的发展。

例如，去年，马斯克与其他一些科技领袖和研究人员共同签署了一封公开信，呼吁暂停大型人工智能（AI）实验。该信中警告称，人工智能可能给社会和人类带来“深远的风险”，并倡导建立“强有力的人工智能治理体系”。

马斯克作为人工智能公司xAI的创始人，这些观点可能会转化为对联邦人工智能安全研究所的支持。该研究所正致力于制定该行业的相关规则，华盛顿特区的人工智能政策倡导组织“负责任创新美国”发言人克里斯·麦肯齐表示。麦肯齐认为，支持该研究所而非建议削减它，可能使美国处于“领导国际AI规则制定”的有利位置。

马斯克长期以来一直致力于将人类送上火星，因此他不太可能建议削减太空探索资金。特朗普提名的NASA负责人贾里德·艾萨克曼，另一位硅谷亿万富翁，可能也不会支持这一观点，如果他获得参议院确认的话。艾萨克曼与马斯克关系密切，是一位太空爱好者，曾两次乘坐SpaceX的Crew Dragon宇宙飞船飞行。

有分析认为，马斯克可能会推动NASA加速将宇航员送上月球的计划，并迅速转向使用SpaceX的Starship系统飞往火星。这一理念是“先做月球，再迅速转向火星”。

目前正在开发中的Starship已成为NASA未来计划将美国宇航员送上月球的首选航天器。对NASA的项目进行精简可能会使其竞争对手——NASA自研的Space Launch System火箭面临困难。

科学与创新的未来

没人质疑马斯克有权倡导自己的公司或理念，斯科特·斯特恩认为，马斯克在科学和工程方面的背景可能最终会带来一些好处。斯特恩表示，他会保持观望，但认为马斯克“至少了解科学，而且他确实从第一性原理思考问题”。

然而，关于政治影响力和让少数富人拥有过多权力的问题依然存在。“这不是政府应该运作的方式，”剑桥市“关注科学联盟”组织的物理学家戴夫·库克表示。“这显然不会自动符合美国人民的最大利益。”